不被愛的可憐蟲
那一年,盧巧音的《好心分手》唱得街知巷聞。在那個MD機還是潮物的年代,我的機內只有兩首歌,一首是《好心分手》,另一首忘了。
那段若即若離的時光苦不堪言,常常這秒鐘告誡自己關係到此為止,下一秒卻因為一個久違的“想見你”短訊奪門而出。苦不是放手,苦是在欲放手之際以為看見曙光,卻又在下一瞬間踏入地獄。
那是一個“被召見”的周六晚,你如常的冷淡,屋內如常的寂靜。無事可做的我,把MD碟拿出來放到你家的唱機內。盧巧音以絕望的聲線唱着“回頭望伴你走/從來未曾幸福過/沒有心別再拖/好心一早放開我”……這首我以自憐心態聽過上千次的歌曲,在你身邊聽的感覺竟是如此諷刺,每一句都像度身訂造。
我望向書房內正在打電動的你,似乎未有留意歌曲,也未發現我一直被遺忘在廳間。我把唱機的音量扭到最大,企圖讓你聽到我的心聲,尤其是“沒有心別再拖/好心一早放開我”這一句。終於,等到你對我說話,你說:“聲音小點,喇叭會壞。”
我離開你位於大三巴附近的家。手機響了,他打來的電話,我不想接,也不想掛斷,由他吧!三年了,這三年他做得太多,多到讓人厭倦。一直以“癡情男”的形象在我身邊周旋,討厭透了。
鈴聲停了,數分鐘後又響起,顯示“00”,長途,趕緊接起。還是他的聲音,他說:“果然是故意不接我電話,換個號碼就接了。”我惱羞成怒,沒有說話,電話就這樣死寂了兩、三分鐘。
“青春若有張不老的臉/但願它永遠不被改變/許多夢想總編織太美/跟着迎接幻滅”。他突然唱起《眼淚》,一邊唱,一邊傳出擤鼻涕聲。“Oh~眼淚/眼淚都是我的體會/成長的滋味”。最後,他泣不成聲。我停步,靜靜地聽着他哭,忽然覺得他不那麼討厭了。
我們不過是兩條不被愛的可憐蟲。
離 人